一堆人挤在商颜家门口又打又闹的,动静自然不小,立时就惊动了左右邻里。
不多时,几个妇人步履匆匆地循声赶来,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应是才从灶上下来,蒙头垢面,身上的围兜子都来不及脱。
她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叶梓心和喻峥后,视线又落到半跪在地的商颜身上,眉心立时紧皱起来,继而才迈着大步二话不说就径直朝石头而去。
石头看清来人,吓得拔腿就跑,却还是晚了一步,耳朵被人反拧住,疼得大声求饶:哎哟,娘,你轻点!疼啊!
小兔崽子还知道疼啊!谁让你带人跑来胡闹的!妇人逮住自己不成器的儿子,原先面上的平和姿态再也绷不住,扬眉瞪目地喝道。
耳朵都被拧红了,石头心觉自己没有错,不依不饶地喊道:我见不得大姐头被人欺负,我要保护她!
妇人当然明白他的心思,只是此事哪有这小子想的这般简单。
她叹着气把人放开,挥手道:给我一边老实呆着去,老娘都来了,哪还轮得到你保护!
他娘平日里除了脾气凶悍了些,脑子却比他强多了,没准真能将人救下。
思及此,石头只好以大局为重,不敢造次,赶忙老实巴交地跑到一边规矩站好。
此时站在边上那几个妇人的视线止不住往叶梓心和喻峥身上瞟。
住在贫民窟里的大都是穷人,着锦衣华服进来的人还是头回见。
她们好奇又畏惧,打量的眼神小心又谨慎。
在这里的人大多没读过什么书,见识少,胆子更小。
当下眼睁睁见商颜被人架着,不知她这到底是在外头犯了什么事,个个面露焦急之色,却又不敢说话,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石头娘亲的身上。
毕竟她们几个里,就属她最能说会道,性子也风风火火的,是个能撑场面的人。
石头娘亲没法,在她们寄予厚望的注视下,硬着头皮,拉着老脸迎难而上了。
她恭敬地朝面前两人欠了欠身,便道:我前头在外面听两位话里的意思是说商颜是贼,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
叶梓心抬眼,眼前的女人袭一身粗布麻衣,身上带着烟熏火燎气。
感觉到打量的视线,她略显局促,用手指把额前凌乱的发丝别到耳朵,又抚平褶皱的衣角,颔首躬着腰,连笑容都小心翼翼的,尽显卑微之色。
这里的妇女不比外头那些保养精致的太太们。
她们起早贪黑,为三餐温饱而日日忧心,皮肤被烈阳暴晒,变得又黑又黄,身形也早就走了样。
生活的艰辛在他们眼角刻下深浅不一的皱纹,还残忍地鬓白了她们的发。
她们从来不是在生活,只是在努力地活着而已。
叶梓心不想为难眼前人,好声好气地解释:这位大婶你有所不知,前头我们亲眼看到她从书铺里偷跑出来,连书铺里的人都喊她‘贼’,若她不是,为何不解释,偏要逃跑!
听到书铺二字,石头的娘亲顿时变了脸色,急切盯向商颜。
商颜却面露心虚,避过她的视线,冷哼一声,负气道:没错,我就是贼!今日落在你们手上,算我倒霉!废话那么多干什么,要杀要剐随便你们!"
商颜!不许你这样说自己!
见妇人冲自己摇头,商颜顿时红了眼角,咬着唇没出声。
石头的娘亲深吸一口气,又道:虽然我是个妇道人家,大字也不识几个,但捉贼捉赃的道理还是懂的,你们既然说商颜是贼,可有亲眼看到她偷了什么赃物?
这话显然问到了关键之处,起初见商颜行为鬼祟地从书铺二楼爬下来,再到听书铺的小厮喊捉贼,他们几乎想当然地把她和贼联系在了一起。
期间又被她戏弄,难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,忽略了其中的细枝末节。
叶梓心同人交手时,确实未曾见到她身上藏了什么赃物。
如今细想来,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,商颜去书铺,根本就不是去偷东西的,而是有别的目的!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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