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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6章 怒(第1页/共3页)

江音晚这病,来势汹汹。呕吐只是个引子,后头如玉颓山倾。人,已没了意识。

青萝匆匆揪回来的大夫,用袖子擦着额际的虚汗,重诊了脉,却除了“外感风寒”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对滚烫的高烧束手无策。

王管事本不放在心上。这女子算不上主子,他不曾去拜见,得知病了也不过随口一问。此刻却不由来回踱步。

亥时过半,太子殿下或已歇下;纵使未歇,贸然以这等小事前去打扰,轻则斥责,重则杖笞。

然这座宅邸空置已久,这是殿下头一回带个女子来。

太子一贯矜冷寡情,此女无名无分,料想分量不过尔尔。但即便只一玩意儿,不论留着赏玩,还是预备送人,总归有其用途。

眼看人病急,倘真出了事,王管事怕担不起这个责。

小厮在旁道:“管事,依奴才看,还是去东宫禀报一声,更为稳妥。”

王管事剜了他一眼。小厮摸摸鼻头,低眉顺眼继续道:“不必求见太子,只派人向禁卫将事情知会一声,求见李公公。不论李公公是否肯见,左右咱们已把话传到。”

李公公,是指东宫的太监总管李穆。纵是人真有个什么好歹,总归宅邸这边已及时报备。

管事沉吟片晌,终究道:“去求见李公公。但不可派人去,需我亲自跑一趟,以示对公公的恭敬。”

凛冬的风似刀子样刮在面上,身后的火把,火苗扑朔,拉长了一簇一簇的影。王管事带着三五小厮,从入苑坊一路策马奔去。

东宫居宫城以东,相对独立。西界大内东墙,以通训门相通。而东南各有门,由太子左清道率府掌昼夜巡警。

王管事向卫率交递令牌,禀明事由,候在整块巨石斫成的长阶之下。人声惊起孤零的鸦雀,扑棱棱飞远,隐没入一望无边的画栋飞甍之间。

而他的面前,一对石狮头饰鬃髦,颈悬响铃。宫门在暗夜中如沉默蛰伏的巨兽之口,森然威严。

王管事被寒风刺得一个激灵,清醒过来,陡然生出了几分懊悔。此事,到底是他小题大做了。那个女子的事,值当在东宫提起么?

他兀自懊恼着,却见移时后,远处飞檐翘角掩映的天际,染上了晕黄的光,如滴水入墨,在浓黑中一圈圈浮漾开来。

这是重重宫闱内的人有了动静。王管事惶恐地掂量,那女子的分量是否够劳动李公公?然而须臾间,宫禁内光亮已连绵大盛,炳炳照彻长夜。

他骇然反应过来,这阵仗,绝不只惊动了李公公那么简单。

俄顷,镶嵌九九鎏金浮沤钉的朱门洞开,两列宫人提着八角琉璃灯走来,低眉噤声,步履匆匆却紧凑有秩。禁卫齐跪,甲羽铿然。

侍从簇拥下,玄衣玉带的男人大步而出,如携凛霜。身后是浓夜长灯,巍峨高耸的红墙连绵无际,围起琼楼金阙,深不知数。

王管事早已伏地叩首,瑟瑟不敢抬头,只看到玄青色曳地宽裘一角在风中随阔步翻卷。他以为太子要乘车,余光却窥见那道颀长凛越的身影纵身上马。

高大的骏马上,掷下一枚令牌,随侍赶忙接住。只听一道沉冷嗓音在马背上响起:“去请太医。”

侍从应诺,领命离去。王管事的心随着那渐远的急促步伐声惴惴发颤。他察觉到一道利刃般的视线凿在自己身上,压得他喘 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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