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等无稽之谈,倒是正中皇帝下怀。陈叔宝听得龙颜大悦,对乐昌公主笑道:“御妹,你可听见了!秦淮潦涨,正是发自寿阳之滨。这歌谣说的乃是五年潮汛,并非韩擒虎。御妹,你尽可宽心!”
那侍臣又道:“皇上圣明。韩擒虎进驻庐州已有七年,每年不过是在秋收时节纵兵劫掠粮食。北狄胡虏地瘠民贫,志在财货,未必有意渡江进犯我朝。”
陈叔宝开怀大笑:“说得好!想那韩擒虎,自在庐州当他的北朝总管,与我国有何干系?”
他即命内侍斟酒,赏赐予那两名侍臣。张贵妃、孔贵嫔等一干得宠后宫,也争先恐后地过来向皇帝献殷勤。
乐昌公主无奈,只得顺着皇兄圣意,陪侍陈叔宝再说了一回话,才告退出来。
她又往洪范宫拜见母亲柳太后。
柳太后见到女儿,十分欢喜,拉着乐昌公主嘘寒问暖,又问驸马近况,乐昌公主一一回禀,母女亲热无比。
柳太后又说:“前日间你六皇姊也带着出岫、出尘来看过我啦。毕竟是女儿贴心,常想着我。”乐昌公主的六皇姊寿昌公主也是陈叔宝胞妹,才识姿容均不下于乐昌公主,下嫁驸马张平仲,出岫、出尘都是寿昌公主之女。
乐昌公主听说,赶紧问道:“六皇姊可好?儿臣适才朝见皇兄,却没听皇兄提起六皇姊进宫之事。”
柳太后叹道:“只因你六皇姊并没有去见你皇兄。”乐昌公主见柳太后神情落寞,不敢多问。柳太后感伤片刻,方才接道:“你六皇姊听说你皇兄有意改立张贵妃为后,心中不悦,不愿去见你皇兄。”
乐昌公主惊道:“皇兄意欲改立张贵妃为后?”
柳太后点点头,叹道:“可不是。若不是我这儿顶着,他早将你皇嫂废立啦!”
陈叔宝的皇后沈氏非但出身吴兴世家,母亲更是陈武帝陈霸先的女儿会稽公主。
乐昌公主对这位幼时的表姊、现在的皇嫂一直甚为敬重,此时听说皇兄竟有意废立皇嫂,惊容未定,期期为沈皇后说话:“皇嫂秉性谦谨端静,非但博闻强识,而且一向以孝著称。母后,皇嫂之德,实足以母仪天下啊!”
柳太后道:“不错,你皇嫂曾数度上书,规劝你皇兄亲君子、远小人,重国事、轻享用。”柳太后轻叹一声:“适才你也见过你皇兄了,这样的话他如何听得进?你皇嫂自然是益发不称帝心了。”
乐昌公主想起方才陛见的情景,低头不语。
柳太后又轻叹一声:“如今你皇兄乃是一国之君,就算咱们都护着你皇嫂,也不知能护到几时。”她再叹一声:“皇儿,去看看你皇嫂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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