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天门江岔口,有一艘破旧的乌篷船,靠泊江边,船头的方寸甲板上,静静地坐着一个身着蓑衣、头戴竹笠的人,他身体瘦削、面带矍铄,他头发已经染上了风霜,但是又很精神,因为在这欲暖乍寒的大江当中,一般身强力壮的青年也受不了那凄冷入魂的江风。
可这位寒江独钓的老者不怕,他精神抖擞,把手里的鱼竿一甩,鱼钩飞了出去,接着一收鱼线,鱼钩勾住了一条窜上江面的鲢鱼,直接拉了上来,他从鱼钩上取下鲢鱼,放在竹篓里;他手臂又一抖,鱼钩再次飞了出去,再次一收鱼线,鱼钩再次勾住了游过江面即将下沉的一条鲢鱼,他从鱼钩上取下来,再次放在竹篓里,两条鱼总共有四五斤重。他叹了一口气,自言自语,“这样钓鱼有甚意思”,是呀,这样是钓鱼吗?
他叫老江头,他姓江,生在江边,长在江边,码头上的人也没有见他远离过江边,人们就叫他老江头。老江头提着鱼篓,一路往来的苦力棒棒和他打招呼,“老江头,钓鱼去了,钓了几条鱼呀?”他笑笑,清瘦的脸上挤出了褶子,也没回话,就提着竹篓上了坡。
老江头提着鱼篓,缓步走进了坡上不远的豆腐坊里,喊道:“焕儿,送你这条大江鲢,你还是给我半块老豆腐,我去熬了鲢鱼豆腐汤,暖和又滋补,”说着把一条大鲢鱼递给了正在灶膛生火的小焕。
“江叔,这么冷的天,又出去江钓了”,叶小焕招呼着,伸手接过活蹦乱跳的大鲢鱼,放在一个大水缸的清水里,鱼儿见了水,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伤害,又欢快地游动起来。
“江叔,今天中午在我家吃饭,你和根叔喝两杯,我刚刚买了两瓶陈年的泸州烧酒,”小焕笑着招呼老江头。
“玉娃儿,今天不能在你这儿喝酒诶,还要你跟我过去,帮我照看一个人,”老江头低头收拾着鱼篓说道。
“江叔,你哪有什么人要我照看,你家里来亲戚了?”小焕知道老江头儿子从了军,家中没有其他人。
“不是什么亲戚,跟我去去就明白了,”老江头摆着手,不愿多说。
“巽儿今天书院放假,我马上过去你屋里,家里有客人,你先回家照应着,”说着,拿出了一大块老豆腐和十多块五香豆干,用一片大大圆圆的荷叶包了,递给了老江头,老江头接过了荷叶包,也不客气,直接出门上坡去了。
小焕取了一把干茅草,吹吹火折子点燃了,塞进灶膛里,又塞进一小撮细树枝,看灶膛里火燃旺了,又放进去几根大干木柴,片刻后,澡堂的火噼噼啪啪地熊熊燃烧起来了。
又从后院取了两条腊肉和一条腊鱼,一把干豆角和一包红海椒,放在了竹篮子里。恰巧,叶巽放假一路小跑进了门,“姐,姐,在哪呢?”就在前院里叫嚷起来。
小焕捧了一瓶泸州烧酒进了根叔屋里,“根叔,江叔家里来人了,让我帮着照应一下,灶膛的水烧上了,你把豆浆煮了吧,巽儿放假了,我和巽儿去下江叔屋里,去去就来,”老根叔身体已经无碍,点点头让姐弟两个自去无妨,叶巽和老根叔几日不根叔见了,又聊了几句闲话,和小焕出门去。
小焕把烧酒放在根叔屋里,取出一袋白米让叶巽扛着,自己提着竹篮,瞅了巽儿,“臭小子,这几天不回家,壮实了,但是黑了,你们没事光晒太阳呀?”调侃着问道。
“姐,你甭提了,挑水、劈柴、骑马、射箭、背医书、做木匠拉大锯,”叶巽挠了挠头皮,清秀的面上浮上了羞涩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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