巡回法庭的办公室里暂时安静了下来。书记员小王与新娘凌媛做完了询问笔录,东方思义双手交叉放在额前,思考着如何处理这起有些蹊跷的离婚纠纷。
凌媛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,她觉得自己像是正躺在风和日丽的草地上,却忽然没来由地遭遇了一场劈头盖脸的狂风暴雨,原本将要开始的美好的生活,就这样在突如其来的风雨中化成了泡影,被摧残的七零八落,只留下满地的狼藉。
她百思不得其解,继而又忍不住向东方思义述说着,她和杜少友结婚前后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,想从中找到答案。然而,所谓当局者迷,她越想却越想不明白。
法庭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吵吵嚷嚷的叫骂声,东方思义正要出门去看个究竟,只见又一群人已涌进了办公室。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骂骂咧咧的,推搡着一个被绳子绑住了双手的青年男子径直走了进来,青年男子满脸的惶恐,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酒气。
中年汉子刚一进门,便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凌媛父亲,连忙慌里慌张地拱手作揖,满脸愧疚之色地说道:“老凌啊,对不住您老哥了,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孽畜会这样下贱,真是伤天害理啊。我把他带来了,您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,我不会说一个不字的,我老杜家的脸也被这孽畜丢尽了。”
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乡村,按老百姓常说的做人做事的传统规矩,惩罚犯了过错的人,只要不发生恶性的故意伤害事件,只要不构成刑事犯罪的行为,是不会有人去管的,也不会有人去追究什么。但这是在高悬着国徽的法庭里,东方思义肯定是不能看着这种行为而无动于衷的,他不会允许将一个没有确定已触犯了法律的人五花大绑的。
东方思义看了看那个中年汉子问道:“你是他父亲?”
中年汉子嘴角抽动了一下点了点头,接着又摇了摇头,满脸气忿地说道:“我不敢做他的父亲啊,他也不配做我的儿子。我老杜家一向行事端正,我一辈子都是清清白白地做人,怎么会有这样丢人现眼的儿子?”
东方思义看了看满屋子的人,这才正色对中年汉子说:“我要说的是,不管他是不是你的儿子,也不论他配不配做你的儿子,现在请你先松开他身上的绳子。不管怎么说,他现在还是一个有合法身份的公民,不管你是不是他的父亲,你都不能随随便便就这样绑了他。你的家法用的不是地方,这里是法庭!在这里任何人都要遵守国家的法律,不能违法行事。”
中年汉子也清醒过来了,意识到这不是在林场的家里,便狠狠地推搡了一把面前的青年男子,这才有些不情愿地松开了绑在他双手和身上的绳子,有些无奈地望着东方思义说道:“您是庭长吧?我现在听您的,这个畜生就交给您来处置吧。”
东方思义看着青年男子问道:“你就是杜少友?”
青年男子满脸愧色地点点头,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坐在一旁抹泪的凌媛,脸上浮现出说不尽的尴尬和不安。他张了张嘴,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,现在他即使浑身是嘴,也无法说清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了。他沉默地看着满脸怒色的新娘,继而又有些不安地望着满屋子的人,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。
东方思义又看了看不大的办公室里挤满的双方亲友,清了一下嗓子,提高了嗓门向众人说道:“我非常理解大家的情绪,本来这是一件大好的喜事,现在却发生了不该发生的纠纷,大家也都不愿意看到眼前的这一幕。为了尽快地处理好这起案件,我想先对双方当事人进行调解。考虑到本案涉及个人隐私,巡回法庭的办公场所又太小,现在请大家先退出法庭门外,希望大家能够给予理解和支持。”
中年汉子又凶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青年男子:“你要是还算一个男人,就要对自己所做的事承担起责任。你好自为之吧,老子以后就当你已经死了,就当没了你这个儿子。处理好这件事,你可以回去收拾收拾你的东西,然后就给我滚出家门,我以后再也不会承认你是我老杜家的儿子了!”
中年汉子说着低头挤了出去,凌媛的父亲也满脸愠色跟着走了出去,凌媛的大哥和二哥铁青着脸,一人踹了杜少友一脚,这才有些不情愿地相继走了出去。
杜少友被踹了一个趔趄跌坐到地上,沮丧地望着纷纷从办公室里走出去的众人。直到书记员小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,他才扶着身边的长椅起身站了起来,又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坐在一边满脸怒气的凌媛,小心地挪到另一边的椅子边上坐了下来。
众人的咒骂声被拦在了门外,杜少友不安地抬头看了一眼准备做记录的书记员小王,又低下头去想着自己的心事。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,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沉默着。
东方思义起身倒了两杯水,先递了一杯给凌媛,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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