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在外面坐了很久
医院的小树林里没有什么人,医生没时间来,家属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。
一排一排的松树静默矗立,遮蔽了四面八方可能的视线。
顾玉珩在这样鸦雀无声的环境里,过了很久,等到日头到了正中的时候,才低声开口。
“我以为我不会失控的。”顾玉珩把脸埋在她的颈窝,声音闷闷的,搂着她的手却没有放开,“抱歉,让你看笑话了。”
与其说恢复了理智的顾玉珩是被黎念倾抱着,不如说是黎念倾整个人被顾玉珩环在身前。
腿早就跪麻了,此时顾玉珩出声,她刚想动弹动弹,活动活动腿,就被顾玉珩直接掐着腰抱坐在怀里。
现在的她要比顾玉珩高出一个头来。
她环住他的脖子,小巧的下巴轻轻放在他的头顶,“没有呀,这算是什么笑话?”
顾玉珩抱着她的腰的手又紧了紧,两人胸膛相贴,她感受到顾玉珩狠狠地呼吸了两口气。
“顾玉珩,”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大胆,“你把自己绷得太紧了你知道吗?”
“从小你就一直是这么硬梆梆地,不会说一点软话的一个人。我一直以为你是个ai来着,不会笑,不会难过,也不会开心。”
黎念倾坐在他怀里,一只手指去勾他头顶翘起的一撮呆毛,“但是你那天跟我解释了,说你小时候对我们那么凶,是因为怕我们有危险。”
“那行嘛,我理解,但是我想说,还没见过你难过的样子哎。顾玉珩,人呢,是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,表现出来,也是很正常的事情。要是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,看到最亲的人离世还能面无表情,那才恐怖。”
“可我是个医生,”顾玉珩还想争辩什么,“我看过了太多的生死。”
“有死在手术台上的,眼见着仪器上的心电图从波折变成一条直线,一个手术室里的人都忙成一团,但是我是主刀医生,我不能慌,我还要指挥护士,赶紧去联系别的科室,看看能不能抢救回来。”
“最后有救回来的,但也有就直接就失去生命体征的。”
“生命的最后一刻,他还躺在全是陌生人的手术室里,可能腹部,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,还是被划开的,下面的血管里的血,慢慢就渗出地越来越少,直到后来凝固了。说句不好听的,像超市里陈列在案板上的肉。”
他的回忆闪过一刹一刹的残片。
“也有明明在手术过程中好好的,都已经缝合了,但是就准备拔管子,收东西的时候,突然显示生命体征异常的。”
“我们有时候连拆线或者准备器械都来不及,整个手术室就听到仪器在疯狂地响,然后那瞳孔里面的光就散了。”
“还见过已经手术成功推出手术室的,都清醒过来两天了,却因为移植的器官和身体出现了排异反应,重新推回手术室,却没有多余的器官,最后只能等死的。”
“最开始的时候我作为主刀医生,遇到过通情达理的家属,也遇到过情绪失控的。”
“失控的可能会冲上来,揪着我们的领子,质问我们,为什么不给病人用最好的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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