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下,火光中,可见千余胡骑轮番冲锋,胡杨林内的氾丹部阵地,确以岌岌可危。
麴球观察明了的战况,终於下达军令。
“虏骑右翼攻势最猛,左翼薄弱。老邴,你引我部四百骑并铁甲骑,攻其左翼!”
邴播应道:“诺!”
“虏将旗在其右翼。我引百骑亲攻之!老屈、小屈,你俩从我,闻我鸣镝射处!”
屈男虎父子应道:“是!”
邴播领了命令,本来已经驱骑要去战斗了,闻得麴球此言,勒马顿下,失色说道:“将军,怎可你去攻虏右翼!还是我去!”
麴球笑道:“你要与我争功么?”
“这……!”
“我军令已下,你还不从令?”
邴播只得遵令,引兵绕过那数百迎上来的胡骑,攻柔然骑兵的右翼。
麴球率百骑,首先直扑那数百胡骑。
他所带的本部,多是麴硕给他的牡丹骑,虽是以少击多,士气振奋。
麴球骑射无双,弦响必中,胡骑纷纷落马,从在他身后的百骑奋勇争斗,那数百胡骑不敢撄其锋,分散走开。眼见接战初始,就要先胜一场,却见数个胡骑军吏从那将旗处奔来,擒住两个退散的胡骑兵士,以铁槌杀之,鼓唇吹哨,把散开的胡骑们重新聚拢,复迎上接战。
麴球笑对屈男虎父子说道:“贼虏不知死活,尚敢再来与斗。汝父子可为我骇破虏胆!”
屈男虎、屈男见日应道:“请闻将军鸣镝!”
麴球换箭矢,取鸣镝,察看复来战斗的数百胡骑,找到了一个督战的胡人军吏位置,挽弓而射,鸣镝呼啸劲去。屈男虎父子擐甲挺槊,引四五本族勇士,顺鸣镝方向,破开数十胡骑的阵型,呼吸功夫,已於其阵中将那军吏斩杀。
麴球又射鸣镝。屈男虎等陷阵往斗,再杀一吏。
如是再四,麴球冷静察敌,觅彼坚锐,鸣镝至处,屈男虎父子吹唇奋先,无不斩杀。
那数百胡骑心胆惊骇,就算再是严厉的军法也无法约束了,到处散逃。
麴球收鸣镝,持长槊,与屈男虎父子合拢,引骑追杀。
胡杨林中,氾丹已知麴球的援兵到。
山穷水尽之时,忽见援兵到来,氾丹残余的部曲军心一振。
氾丹亦从绝望中,转生起了胜利的希望。
天虽入夜,火光照的远近通明。
氾丹登高望之,寻到了麴球,但见他一马当先,百骑紧从,马蹄奔腾,踏起黄沙卷扬,甲骑如矛,攻如风雨,胡骑迎者披靡;旋见胡骑右翼的将旗那里,百余胡骑精锐驰赴迎战,麴球夷然不畏,越战越勇,坐骑中箭,换马仍斗,突入其阵,杀射其马者而出。
氾丹和麴球不知,这个射中麴球坐骑的胡将,正是温石兰帐下那个射死北宫越侄子北宫衡的军将。温石兰部下只有两个军将,这是高级军官,其一阵亡,士气大沮,那百余精骑亦退。
想起今天中午,与温石兰半道碰上,温石兰亲自持矛冲阵、威风凛凛、本部无人可敌、阿史那为其重伤时的场景,氾丹在为麴球的勇猛感到热血沸腾之同时,不禁心生后怕。
他悔不当初地想道:“未料到这部虏骑的军帅是名止儿啼的温石兰!若要早知是他,我无论如何,也不会用田寔之策,来袭其部。”
胡骑的将旗下。
温石兰左右军官急切地说道:“大人,唐将猛锐,冲我左阵,我右翼且将破,先撤军吧!”
温石兰岿然不动,怒道:“来援的唐儿皆是骑兵,咱们如果现在撤退,被他尾击,势将全军覆灭!今次之战,有敌无我!敢言退者,我亲手杀之!”
危急中,却有个想象力丰富的幢帅,蓦然浮起个念头,心道:“被大人亲手杀掉,倒也算合乎军法了。”温石兰的意思是“石”,柔然的军法规定,“退懦者以石击首杀之”,两个都是石。温石兰亲手杀退缩者,还真是挺合乎军法的意思。
军官中有人说道:“如不撤退,大人,请分兵驰援右翼!”
“氾丹在我左翼,林中唐兵的主力也都在我左翼这里,不可分兵援右!”温石兰翻身上马,唤亲兵跟从,说道,“无非一个唐儿小子,不知死活!敢冲我阵。我亲擒之!”令诸军官,“加紧攻林中,务获氾丹!”亲自引兵迎斗麴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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