/>
嘴上故作大方,眼却依依不舍。
莘迩笑道:“君之所好,迩焉可夺爱?”
傅乔松了口气,赔笑不已。
送傅乔一行出府。
莘迩立在府门,目送他们远去。
三四个郡丞府的小吏打马奔近,问道:“可是傅从事么?”一辆轻便的轺车赶在后头,一人抓住侧栏,探身向前,叫道:“傅公,傅公,且慢行,等我片刻!”是郡丞宋翩。
莘迩莫名其妙,不知这位几天来,唯以“抱病卧床”为托辞,数召不至,实是嫌胡人“膻腥”,不愿与之打交道的宋大人,缘何会出现於此时此地,火烧了屁股似的,急燎燎追赶傅乔?
他心道:“找老傅分迎新钱的么?”转念又想道,“不对,老傅到府,没有事前通报,郡府并无送给迎新钱啊。”索性站定,看宋翩要做什么。
傅乔停下牛车,等宋翩追上。
宋翩翻车而下,快步到牛车旁,下揖说道:“傅公!傅公!公临鄙郡,缘何不先遣人传报?我也好出迎郊外!哎呀,傅公啊,前太守张公迁官以今,两个月了,我谈玄无人,论道无伴,日子委实过得无趣。今日听小儿辈蓦然报言公来,我如闻韶乐!”
他令牛车的御者掉头,邀请傅乔去他宅中,说道,“我草备庖馔,敢请为公洗尘。且待微酣,踞坐清言,不亦乐乎?笙蹄已设,麈(zhu)尾高悬、唯候公挥了!”
笙蹄是用藤或草编成的高型坐具,形似束腰长鼓。麈是一种大鹿,与群鹿同行,麈尾摇动,可以指挥鹿群的行向;“麈尾”取义於此,盖有领袖群伦之义,其形如树叶,像扇而非扇。
此两物,俱是时下士大夫清谈时的必执雅器。
莘迩目睹此景,耳听其言,嘿然心道:“你狗日的!前太守未走时,老子就来上任了,你他娘的‘谈玄无人’,老子不是人么?瞧不上老子么?”内心痛骂宋翩,却明知於谈玄一道上,自家确有缺乏,毕竟不敢上前“理论”,悻悻而已。
数车沿道驰至。
车上载坐的是休沐在家的主簿张道将,和几个居住城中的本县士绅。不用说,他们定也是闻傅乔到郡,纷来欢迎的。诸人竞相邀请傅乔去他们家中,争执不下,以致面红耳赤。
瞧着立於群人中的傅乔,莘迩心道:“老傅的名声挺大啊。”
想想也是。
傅乔要是没有独到的地方,令狐奉当年也不会辟他为富平公府的属吏。
莘迩修正觉他无用的评价,想道:“老傅虽说没有处理实务的能力,但凭借他的这份名声,我日后再与郡内士人打交道时,料应能轻松许多了。”
当下的文化知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,高门阀族都有专门研习某种典籍的“家法”传承,因是郡中的士子大多世代书香,家学渊源,或精佛道,擅长清议,或出口成章,引经据典。
莘迩平素与他们打交道时,寻常的无妨,碰上学问高深的,常常力不从心,今后有了傅乔臂助,估计情况会好上很多。
此正谓:便连手纸亦有其用,何况是人?没有无用的人,只看能不能将其放在合适的位置。
傅乔到郡数日,上至郡丞宋翩、下到地方士庶,辗转相请、托人求见的不计其数。
四天后,秃连樊狼狈不堪地回来了。
……
求收藏,求推荐;感谢大家打赏。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