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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26章 第 26 章(第1页/共3页)

当白日的喧闹散去, 整个西苑浸入寂静的夜色中,张灯结彩的新房也灭掉了最后一盏灯。

回廊拐角处,玉藻推开阿松阻拦的手:“女郎根本没来月事, 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

阿松搬出主谋:“长公主有命,我只能奉命行事。”

朔月急了,低声吼道:“这不是添乱吗?这是女郎的新婚之夜啊!”

且不说谢原结亲时已被刁难过, 单说他今日谦逊有礼、和气周到的表现,也叫人不忍再捉弄, 一心希望他能与女郎琴瑟和鸣,夫妻恩爱。

最重要的是, 这样做对女郎有什么好处?

但凡谢原多想一层, 都该怀疑是北山故意拿乔, 在洞房里还给了他个下马威。

娘家再强大, 也不该成为随意挥霍夫妻感情的理由。

夫妻第一夜就离心,往后怎么办?

阿松默了默:“我也不知。”

朔月还想说什么,玉藻拦住她, 叹道:“夜深了,别再争了。事已至此, 房中也无动静传出,静观其变吧。”

……

这一夜注定无事发生,各种意义上的无事发生。

次日一早, 岁安是被热醒的。

身上发沉,浑身是汗,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, 低头看去,沾着眼屎的黑眸透出疑惑。

谁给她盖了两床被子!?

一抬头,满室喜红, 岁安终于想起她是谁,她在哪儿、干了什么。

她昨日成亲了,御赐西苑行礼,昨夜是她的新婚洞房夜。

可成婚这件事儿,不止有身体的劳累,更有心绪的动荡,一番折腾下来,比想象中劳累百倍,她等在新房,困意汹涌。

然后她就睡了。

欸!?

睡了!?!

不对不对。

说好只是稍稍小憩,赶在谢原回房前就叫醒她的呢?!

岁安敲了敲脑袋,试图找出些可能被自己遗忘的记忆。

一片空白。

她的的确确一觉睡到天大亮,眼下……

岁安看向身侧,新婚夫君不见了!

床上有睡过的痕迹,岁安伸手去摸,一片冰凉。

她连忙扬声喊人。

朔月等人早已等候在外,闻声而入,分工伺候。

岁安起身更衣,眼神在房中寻找:“夫君人呢?”

若是昨夜一切正常没有意外,朔月她们几个这会儿必要打趣岁安——不愧是新婚燕尔,片刻不见便相思。

可现在她们一个比一个心虚,老实道:“郎君正在园子里练拳呢。”

岁安:“练拳?”

玉藻:“是啊,奴婢们过来时,郎君还交代说,让您多睡会儿。”

所以,谢原昨日的确宿在房中,只是因为她不负责任的睡去,这婚成的终究不大完整。

岁安理着思路,确定了一件事。

棉被,是谢原给她盖上去的。

立夏时节,虽还用不上冰,但西苑的喜床用的还是塞了厚棉的棉被,一床绣鸳鸯戏水,一床绣花开并蒂,在新婚之夜里拉满氛围。

可是,一面让人不要打扰她,一面用被子把她闷醒……

真的不是在捉弄她吗?

岁安望向朔月和阿松,多少有些不悦——我睡了,你们也睡了?

朔月和阿松连忙垂首,大气都不敢出。

岁安忽然生疑。

对啊,她睡着了,她们也睡着了吗?

昔日在北山,她们的确伺候的细腻,尤其她休息时,谁也不会打扰。

可昨日是新婚,想也知道不能让她直接睡过去,这也不像她们会做的事。

思考间,岁安的目光无意间一转,看到了镜中的自己——披头散发,睡眼惺忪。

试想一下,昨日谢原带着新婚的愉悦走进新房,却见到她睡得不省人事。

他们未饮合衾酒,未行结发礼,连夫妻之礼都……

思绪一岔,情绪就有些受不住,岁安忽然双手抓头,双脚跺地,懊恼哼唧。

她到底做了什么啊!

这一幕刚好被晨练归来的谢原撞见。

他脚步一顿,侧身隐于外间,蹙起眉头。

谢世狄曾以他不懂风情为由,有事无事便同他传授些虏获娘子们芳心的杀招,其中又以无微不至的用心呵护为重点。

虽然他半点履行的兴趣都无,但因过耳不忘,倒是记得一清二楚。

女子来月事,一忌凉身,二忌劳累,表现为易燥易怒,当以暖身甜汤浇灌之,否则会紊乱体虚,格外痛苦。

但若拿捏好这一点,必成会心一击,百发百中,百花丛中无敌手。

昨夜阿松那些话,谢原多少存疑,怎么这么巧在新婚夜来这个?

但这种事,宁可信其有,好过疏漏出错,所以今早醒来时,看着熟睡中的岁安,谢原默默将自己的被子给她盖上,塞紧,保暖,然后才出门。

此时此刻,谢原看着一向温和的岁安如同一只暴躁小兽,周遭噤若寒蝉,十分贴合症状,又觉来事一说不像作假。

谢原站在门口,清了清嗓,里面立刻安静,阿松和朔月一起迎了出来:“郎君回来了。”

谢原“嗯”了一声,走进房中,状似无意的瞥了眼岁安的方向。

前一刻还暴躁抓头跺脚的人,此刻正抓着一把长发对镜梳理,只是梳得不大走心,映在铜镜里的脸,一双眼分明是看着他的方向,两人视线正好对上。

岁安背脊一直,立马垂眼,认认真真盯着手里的长发,像是要数清楚有多少根。

谢原心觉好笑,走到衣架边随口吩咐:“更衣。”

哦哦,更衣——

朔月看向阿松,更衣。

阿松转身行至岁安身边,低声提示:“夫人,郎君要更衣。”

哦哦,更衣,岁安放下梳子站起来,一转身又愣住。

谢原晨间练功时会出汗,都只穿一件薄衫,方便施展。

薄衫轻透,谢原健硕结实的身形若隐若现。

要给他换衣服啊。

谢原将岁安迟疑看在眼里,忽然指名道:“来禄。”

候在外头的来禄连忙应声,小跑着进来,垂首道:“郎君有何吩咐?”

谢原:“更衣。”

来禄愣住,下意识看了岁安一眼,可岁安也因谢原那一句“来禄”愣住了。

来禄很不安。

寻常时候也就罢了,这新婚燕尔的,抢新夫人的活儿,合适吗?

谢原喊了两遍没人,语气渐沉:“更衣!”

来禄最熟悉谢原的性子,听出不悦之意,再不多作思虑,快步迎上去。

岁安看着谢原行至屏风后,默许来禄更衣,慢慢坐回妆台前,心不在焉的拿起梳子梳头。

难道他因昨夜的事生气了?

屏风后,谢原一边穿着衣裳一边想,既来了月事,还是叫她歇着吧。

此情此景,朔月实在没忍住瞪阿松一眼:看看你干的好事!

新婚第一日,夫妻二人这般生疏,连更衣都不叫人碰,往后还怎么过日子!?

阿松也不狡辩,走到岁安身边:“奴婢替女郎更衣梳洗吧。”

岁安点了点头,将梳子交给阿松。

于是,夫妻二人互不干扰,各忙各的,穿戴整齐后走出西苑,谢府留下的马车已等在门口。

时辰尚早,他们得赶回府中敬茶,拜见家中长辈,与姊妹打照面。

正当岁安思考着回去的路上要说些什么打破这个古怪氛围时,就见来禄积极地牵来了谢原的:“郎君请上马。”

谢原出行多骑马,这马也是昨日迎亲用过的,此刻脑门上还挂着一朵大彩球。

他手接过缰绳,才想起自己已不是独身,转头看向岁安,又扫一眼她的近身侍女,一个,两个,三个。

谢原当机立断——太挤,还是骑马吧。

他翻身上马,牵着缰绳对岁安道:“今日起得早,你若困顿,还能在车上睡会儿。”

他不乘车。

岁安得到答案,心中略有些失落,又有些不安。

只因新婚夜被她糊涂睡过去,别说叫她碰,连同乘都不要了吗?

朔月二瞪阿松:你看看!夫人上车,郎君连扶都不扶,新婚夫妻啊,感情就这么破裂了!

阿松避开朔月的眼神,硬着头皮道:“夫人请上车。”

岁安又看一眼谢原,他已策马行至车前领路,只好收回目光,提摆登车。

去谢府的路上,车内安安静静,无人说话。

岁安两手交握放在身前,指甲一下一下抠着,早间的疑问,此刻有了些变化。

昨夜朔月等人的确没有叫醒她,谢原也没有啊。

岁安近来其实睡得不大好,若谢原真的怒不可遏,但凡昨晚有一点点大动作,她都会立刻醒来。

可他只是安安静静睡下,没有一点打扰她的意思。

真的只是因为生气吗?

岁安想了一路,思绪像一张蛛网,横竖交织着所有线索,直至马车停在谢府门口,谢原的声音从外传来,才稍稍收势。

未免下车时等不到郎君来扶令夫人尴尬,朔月等人飞快下车,先行将岁安扶下车。

另一边,下了马打算去接岁安的谢原见状,扯了扯嘴角。

罢了,她们都是跟随岁安多年的人,自然比他更仔细周到。

来禄早已报过信,很快有人出来迎。

“大嫂!”熟悉的声音从府门后传来,谢宝珊一身黄白长裙,都不用人教她改口,已热情的蹦了出来:“你们终于回来了!”

谢原把马丢给小厮,行至岁安身边,“你怎么在这?”

谢宝珊“哼”了一 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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