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砚骑着马来到了盛府门口,幽静的盛家宅院掩在两扇紧闭的朱门内。
里面有寻常走动的声音,奴仆清扫收拾的声音,唯独没有听见惊吵的变动声。
盛家仿佛只是在过一个很平静的夜,正准备收拾入寝。
长随向他请示,想要替他前去叩门。
封砚手指缠着缰绳,在指上转了几圈。
他抬起头,眼底的倦意很重。
今日他奔波多地,其实已经很累了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被盛彦庚说动了,买了丰记的果仁酥送给盛则宁。
盛府隐在屋檐下的匾额,上面两个端正的大字反着淡淡的漆光,照进他眼底。
他想起皇后一遍遍对他说,盛家很重要,盛二爷上有文官之首的恩师,下有门生无数,是唯一能与谢家分庭抗礼的清流人家,务必要笼络到身边。
他从前心里一直揣着这样的心思,就见不得盛则宁澄澈真诚的笑眼。
因为他们两人是利益相关,根本无关情爱的组合。
所以他可以一日复一日的克制,无欲无求。
但那枚青脂玉扳指的出现让他想了又想,始终很难放下心。
“不必,你们先去一个人,到马行街,看杨太丞家医馆的大夫可还在坐堂,请他过来。”
封砚出来时脑子还不清醒,如今才静下心来。
一来他还没有问清盛则宁对松子是那种意义上的‘吃不得’,是吃了会害病,还是不喜欢吃。
若是后者,她就不会用那果仁酥,可若是前者,已经过了这么久,想必她已经吃过了……
那他现在再贸然进去,也没有用处,还不如先把大夫请过来。
大夫请来后,封砚仍没有让叩门。
一行人在门外等到盛府里声息渐止,旁边的宅子一个接一个都熄了灯火,月辉照在屋脊,撒下冷光,仿佛是入冬后挂上的寒霜。
寒冷与幽静,笼罩而下。
老大夫搓了搓手,又跺脚取暖,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静,“郎君还在等什么?”
站在门前也不进去,他是大夫,请来也不给人看病,倒守起了大门,着实让人纳闷。
封砚转过眸,命长随:“送杨大夫回去,照常付诊金。”
杨大夫干站着等了半天,本来心情不太好,但听见诊金照付四个字后,面色才和缓了些,摇着脑袋,跟着长随离开。
“哎,现在的年轻郎君啊……”
“殿下,可要回府?”随从请示封砚。
封砚颔首,再看了一眼紧闭的盛府大门,率先扯过缰绳。
清晰的马蹄声打破岑寂的夜,但是没过多久,就什么也听不见了。
登云巷子里无人知晓,曾有一行人在此逗留过。
第二日,晴空多云。
宫里的热闹才过,就有小童举着新鲜出炉的小报窜巷走街的吆喝。
和官方发行的邸报不同,小报是由民间发行,上到宗亲婚娶宴请、府衙朝野的内幕,下到趣味横生的民间百态,总而言之就是上京城有趣、博眼球的事都会被衙探们费尽心机搜罗到手,再有探官们润色成稿子,板印发行。
今日的小童背起挎包,举着一份还散着墨香的小报,大声吆喝。
“小报到矣!——”
有时候为了卖得更好,他甚至还会用大人教他的话,也就是喊出小报上的要点。
譬如:“吓!瑭王拦车与盛家三姑娘不欢而散!”
又譬如:“小甜水巷梅二娘得圣人青眼,特赐嘉奖!”
听见他卖力的吆呼,路上不少的行人会愿意掏出一文钱,买上一份小报,好好看上一看,免得茶余饭后与好友没有新鲜的话题可谈。
魏国公府的马车招摇过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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