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下得太突然。
盛则宁的心都随着棚顶上的雨声突突乱跳,没有节奏与韵律的音节让人产生一种被催促、逼赶的感觉,十分不舒服。
她撩起纱幔一角,外面雨丝如织,密不可透,看不清身在何处,也看不见路的尽头。
竹喜眉毛眼睛都揪了起来,她讷讷道:“姑娘,莫不是真让那太史局说对了,这雨越下越大,这可怎么办啊?”
“这条路是前年才修的新路,马车至少不会陷入泥泞中,只要能顺着路继续往前走,到了宝相寺就好了。”盛则宁声音镇定。
竹喜点点头,虽然脸上还有没有消退的忧虑,但是姑娘的话就是定海神针,她说什么,竹喜都坚信是对的。
孤零零的四名护卫骑着马,伴着一辆马车行在暴雨当中,像是一叶孤舟,若是能这样平平静地漂泊到终点,也算是幸事。
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,路旁忽然冲出来了七八个壮丁,拦下了他们的马车。
盛府的护卫还以为遇到了歹徒,拔剑前来护卫。
来人也很嚣张,仗着人多逼停了马车还妄想把赶车的车夫也弄下去。
竹喜听见外面的混乱,颤抖地扑到盛则宁身前,张开双臂想护着她。
外头丁零当啷乱响,雨声越发密集,仿佛冰雹砸下,声响震天。
“这车上都是什么人!”
护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,怒道:“这是我们盛府的三姑娘!你们又是什么人!天子脚下也敢当街抢劫!”
那边的人也不自报家门,只喊道:“我家姑娘的马车坏了,把你们的车借来一用,他日必有重酬!”
“荒唐!我家姑娘也要用车,岂是你说要借就能借的。”
这样大的雨,没有马车代行,对于盛则宁这样身娇体弱的姑娘家,那是寸步难行。
盛则宁蹙眉,推开竹喜的身子,在车窗处挑起帘子:“是谁家的姑娘要用车,我的马车尚有余地,可请上来。”
虽然对方满口的不客气,但是盛则宁想着息事宁人,主动开口邀请。
大雨天,谁也不容易,能帮上忙就搭一把手。
哪知道她一开口,对面却更加蛮横地说:“我家姑娘不习惯同外人一车,你且下来,把马车让给我们。”
竹喜气得直哆嗦,“我家姑娘好心允你们姑娘上车同行,哪有要主人家下车淋雨的道理!”
眼见着说不通,两边的护卫就又打了起来。
恰在这个时候不知道谁一个不小心就把车夫从马车上推了下去,车夫还在泥水里滚了一圈,痛叫了起来,也不知是喊着腿疼还是胳膊疼。
马早已经受足了惊吓,这一下没有人拉扯缰绳,就一撅蹄子奔跑了起来。
无论是盛府的护卫还是那七、八个陌生壮丁都惊了,错开身,开始追起马车。
竹喜和盛则宁在马车里被颠得七荤八素,起初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,等喊了几声,发现车夫不应答才惨白着脸,发现事情不妙。
失去控制的马一个劲往前冲,破开雨帘,像是一枚激射而出的箭簇。
盛则宁用手撑在摇晃的车壁上,慢慢摸索着往前。
“姑、姑娘!”竹喜面色苍白,她本就容易晕车,现在这马车晃得太剧烈,她几乎快要晕厥过去。
如今还能撑着,全凭她对盛则宁一片忠心。
盛则宁担心马没人操控,会乱了方向。
通往宝相寺的路边各有一片水域,若是马带着马车冲进了水塘里,那她和竹喜就没命了。
她从车厢跌跌撞撞爬去,刚打开两扇木架门,扑面而来的雨水就让她睁不开眼,她费力地腾出一只手拦在眼前,从指缝往外窥看。
这一看,她的心脏都险些要跳出来了。
眼前一片尽是水,无数的雨点砸在水面上,溅起了水花,激起了涟漪,一圈未荡,又被新落下的雨珠砸出新的涟漪。
密集地几乎让人不能喘气。
她看不见路,水也淹到了马的小腿之上,但它还在往前奔跑。
这说明马车暂时还在路上,只是水已经淹没了原本的官道。
宝相寺的道路两旁的水塘,此刻因为排解不出去的蓄水而与官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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