素辉坐在椅子上,冲魅羽点了点头。“体格差了些,性格还可以。”
说完从身旁的小几上拿起一本书,扔给魅羽。“这是我写的。想省力的话,晚上回去读读。现在开始训练。”
魅羽快速翻了一下后,交给一旁的侍女拿着,然后走到八个女兵的末尾站好。
原来任何事情只要做到极致,都是有学问的,她想。包括看似与做学问离得最远的筋骨训练。
“今天我们先学格斗,”素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,在九个学员面前来回踱着步。“你们看样子也都是习武之人,有各自的门派和御敌之道,不一而同。或许你们认为,格斗之术和灵力修为比起来不值一提。”
说着询问式地扫了众人一眼。
“但那是在你能速战速决的时候。须知内力的消耗是越往后越迅速的。便如手中捧着的沙子,越到后来流失得越快。尤其是当对方的修为比你强的时候,战到最后,你能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就是依靠体力和近身格斗。”
这和陌岩曾经说过的差不多呢,魅羽想。而且不久前和福如来那一战也让她深切体会到,到了双方都弹尽粮绝、精疲力竭的生死关头,起决定性作用的也许就是人最原始的体能和求生欲了。
“但请你们不要误会我的意思,”素辉接着说,“都以为我们修罗人打斗靠的就是强健的筋骨。其实我们取胜的要诀,在于无数的经验让我们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。”
说完后她双腿微分,上半身前倾。“谁能看出我接下来是要攻击你们的左边还是右边?”
包括魅羽在内,大家都摇了摇头。
“现在我分别向你们的左右出击,注意我在出击前那一刹那,体态上可有任何不同之处。”
说完后她猛地弹起,向左前方的空中打了一拳。虽然这一拳并未打向魅羽,可是所产生的威势也足以让魅羽后脑勺一紧。
接着素辉回到刚才的姿势,又向右前方击了一拳。
现在魅羽注意到了,在拳打出之前的那一刻,素辉双肩的倾斜角度和肩上的每块肌肉的松紧程度确实有些许不同。
“假如我们遇到一个顶级格斗高手,也许分开来看他的每一招每一式的威力,和受过足够训练的普通格斗手差别也并不是很大。你问他为何总是能取胜,他自己也还不一定能答上来。因为起决定性作用的东西,已经由经验演变成了一种本能。
“上面说的对招数的提前预知,不过是这些本能性反应的一种。还有很多方面,比如每次出击前对自己下一招攻击力度和方向的选择,对眼前的对手此刻的心态和身体状况的评估,各种各样你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就做了的决策和判断。这些——而不是你每一拳有多大力量——才是让你在格斗中获胜的根本。”
场中沉寂了一会儿。站在魅羽一侧的一个女兵问到:“那就是说经验越多的就越厉害?”
“当然不是。实战经验虽然是必须的,但不同的人对个中奥妙的观察力和领悟力不同。你最终能达到的高度要看天分。不过对每个人来说,用心了,便比不用心要强得多。”
那之后的几个晚上,魅羽都是一半时间读素辉的著作,一半时间向涅道要行军打仗的书籍、甚至修罗和他化天的军事布防图来看。
按理说,魅羽算是来自涅道的敌方,可他好似没有任何防着她的地方。对魅羽来说,这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还有些陌生。但对涅道来说,魅羽是和他曾亲密生活过好几个月、不能再知根知底的人。她的品性、喜好、优点缺点,都没有想过要在一只小兔子面前伪装。
虽然二人都很忙,但除了有几次涅道要外出赴宴,基本每天都是和魅羽一同用晚饭。这倒也没耽误她的功课,因为两个人都吃得很快,基本上屁股还没坐热就离席了。有时会说几句话,有时全程无交流,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。
偶尔有那么几个晚上,魅羽在灯下读书,他会变回小兔子来她屋里玩一会儿。有时翻箱倒柜,有时就是和从前一样,把鸡毛掸子从这里拿到那里。魅羽也不理他,估摸着就是白天压力太大了,变回动物才能释放一下。
另外,来之前涅道曾说过他有很多老婆,魅羽便以为这个宫殿里一定还住着他的正妃侧妃什么的。结果有天二人吃饭吃到一半时,侍女带进来一个女人。打扮像是普通的皇城女子,面容虽然放到人间算美女了,在修罗界也就是中等。
侍女对涅道说:“她想做你老婆。”
涅道放下碗筷,上下打量了女人一番,摇摇头。“看不上。”
“唉,”女人叹了口气。倒也没有其他尴尬的表现,转身就出去了。
当时魅羽正大口咬着一只包醴子,打算把里面熟透的果肉吸出来。包醴子是种黄皮红心的长条形瓜果,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。醒过神来时,果汁已经流到衣服前襟了。
“原来你们修罗界都是露水夫妻?”她问。
他摇摇头。“看情况。如果像我姐姐、姐夫那样决定生小孩了,就会安定下来。”
原来如此。
事实上,魅羽之后也时常遇到男人问她:“能不能做我老婆?”有时候还是在涅道来观摩她的训练时,当着他的面问的。
她刚来的时候因为是外族人,别人对她总有些保持距离。但没过多久就发现她性格外向、直爽、热情,爱笑好动,说话做事又有趣,某些方面和修罗人简直比同族人还同族。于是便有不少一起训练的学员甚至教官开始这么问她。
魅羽最初拒绝他们的时候,还有些担心日后被记恨,或者至少见面会比较尴尬。不久就发现绝无担心的必要,说一句“看不上”就和别人问你喜欢吃包醴子吗你说不喜欢差不多。被拒绝后没有怨恨更不会死缠烂打,对修罗人的这种民俗魅羽十分赞赏。
当然最让她咋舌的还是确定了恋爱关系后的男女。那天她和涅道步行去看灯会,刚出了宫殿不久就看到路旁一对男女在打架。男人揪着女人胳膊把她摔到街对面的墙上,呼啦啦落下墙皮一大片。女人一跃而起一拳重重地击在男人的胸口……
“这、这这,”她冲涅道说,“这俩人多大的仇?”
“调情呢,”他面无表情、司空见惯地答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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