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之磨人,愁思难寐。
情之动人,遂迷不寤。
情之伤人,销魂蚀骨。
千烛万炬,却照不亮心头一隅。
长夜漫漫,烛泪潸潸,
小小棕靴,盈盈掌心。
曲晨怔怔地看着,看着……忽然觉得眼角一痒,有什么东西掉出来,簌地落在桌子上,洇出一点水痕。
他从小就不爱哭,曲珣说,捡到他的时候雷雨交加,整个襁褓被雨水浇得透透的他都没有哭,看见曲珣的脸反而笑了,曲珣觉得这么小的婴孩竟能雷雨不惊必非寻常,所以就将他抱了回来。
在曲晨的记忆里,七八岁以后他就再没掉过眼泪,眼泪在他心里是软弱无能的表现——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能去争取、不能去改变的?
摔倒了,就爬起来!
练不好,就接着练!
再难再苦,总能咬着牙关扛过来!
他相信事在人为,他相信人定胜天,他相信有实力的人只流血,没本事的人才流泪。
直到他武功突飞猛进,甚至早已超过了柳自如与他同龄时的造诣,他更坚信:只要足够强,世上便无与愿相违之事。
但是,现在,他却深深体会到“无能为力”这四个字带来的沉重挫败感:
今天,他瞪着血红的双眸一直等到将近未时,远远看见锦曦岛的海船徐徐而来,他全然不顾码头上熙攘的人众会有怎样的震骇,飞身而起踏浪登船,直把海船上的众人惊得险些要开启防御机括。
“回岛,快回岛!”
他疯了一样地吼道。
众人辨了半晌才认出是“无星少爷”,忙回禀说:今日是有登岸采买任务的。
曲晨却什么都听不进,竟是生生劫持一般硬逼着掌舵在海港入口处转向全速返航。
锦曦岛的海船本就比普通的船只要快许多,寻常船只来回一趟锦曦岛需要十几个时辰,而他们自己的海船只需四五个时辰便能开个来回,此刻在曲晨的挟制之下,更是破浪如飞,酉正刚过便已近锦曦岛码头。
他心急如焚,丢下海船踏浪而去,身形如箭般冲入岛中,也不管众人如何惊疑,直奔谭家小院,破门而入,一把扯下肩头的包裹丢到桌上,只简短地说了三个字:“红雪莲”,不等谭容有所反应便转身又冲出门去。
他疾驰如电,只恨不能插翅飞回那人儿的身畔护着她、看着她,他才安心。
霞儿,等我,我回来了!
但,世事岂能皆从人愿?
曲晨再度赶回码头的时候,海船刚刚入港,他飞身上船,还想故技重施劫持海船出港,却不料掌船掌舵一干人等竟抵死不从,任他怒火滔天狂吼发飙,始终坚持“无岛主之令不可再航”。
他一时技穷:又不能真的杀了他们!况且以他一人之力不会、也不能开船出海,所以,唯有眼睁睁看着海船抛锚停靠。
众人都知他脾性,也不与之争论,只管停泊妥当安顿合宜便各自分头去复命。
他计无可施,只有硬着头皮去见柳自如。
“师父。”
曲晨恭恭敬敬跪地叩拜,在柳自如的面前丝毫不敢轻率放肆。
“你回来了?”
柳自如于静坐之中缓缓启眸,看见曲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倒是宁定如旧毫无讶色。
“求师父下令海船连夜出港,听云还在江上,有人要对他不利,我得赶回去救他。”
曲晨将脑海中盘桓了数遍的说辞小心道出——他自然没胆量直说他真正担心的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姑娘。
柳自如生性寡淡,若是旁人的安危,他岂肯破例?但柳轻是他嫡孙,二十余年祖孙相依为命,曲晨相信这个分量是可以抵过锦曦岛数十年铁规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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