岑湘再去上课,国子监已经恢复了平静,摔坏的桌椅和烫出了洞的地板也都修缮完毕,只是还有人不断讨论着前些日子发生的这件骇人听闻的事。
郑雪与殷画竹两个当事人不在,这种讨论便尤其无忌,即便郑雪伤的严重,人们大多也只觉得她咎由自取。
“画竹真是太善良了,居然将郑雪放出来了,她那伤定要养上许久,这阵子怕是都不来国子监了,而且我看样子,就算好了,也会留下一大块疤痕呢。”
“是啊,她品性这般高洁,也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,不过我听说,她这次受伤,连睿王都去府上看她了呢。”
岑湘支着腮听这些闲言碎语,越发替郑雪感到不值,她从前虽有察觉到郑雪的偏激,可未曾想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。
殷画竹的伤疤虽然难看,但这伤她于未来花团锦簇人生的影响微乎其微,又因此有了宽厚的美名,可郑雪也还年轻,她的脸上的皮肉尽数溃烂,几乎是容貌尽毁,可怖的能够吓哭路边孩童,再不复原本清秀面容,失手伤她的徐千行却不必承担任何责任,年少有为,流年笑掷,潇洒的去地方赴任了。
郑雪落得这样的结果,又遭家人厌恶,纵然有她对严景城执念深重的因,可这一切本不该是她承受,这样的果,如何不算过于沉重?
以她的性子,又该如何自处?
世事无常,到头来好似无关对错,只是选择,只是偏心。
从一开始,严景城左右摇摆的那颗心便是偏向殷画竹的,郑雪因这疯狂的爱恋飞蛾扑火,她灼灼的年华仿佛才刚要盛开便已枯萎,她的人生尚未完结,但再难有往日坐在垂花廊下,安静浅笑描摹紫藤的时光了。
岑湘越想越郁结,就连练剑也无法纾解她的苦闷了。
与她的心情相反,这阵子,她在广业堂的人气和风评反倒越发高涨,不再有人对她冷言冷语,原本那些背后中伤她的学子就大多跟风,如今殷画竹和宇文嫣这两个带头的都不在,加之她上回不计前嫌救下殷画竹,众人都对她有了些好感。
但岑湘每每回头看见后面空着的课桌,便更添落寞,她没精打采的,对热情的同窗们也都笑得勉强。
临近四时社日,国子监组织了学子去野外郊游。朝闻堂和广业堂的郊游时间安排在了同一天,于是那日一大早,岑湘便和傅昭坐着马车准备去往郊外。
途经敦义街时,原本少有人至的街道却一反常态的热闹,驾车的鱼四见车无法行进,朝里面喊道:“小姐,前头的路堵住了。”
岑湘奇道:“怎会?”府里离郊外有些远,他们怕赶不上时间特地起了个大早,怎么这个时辰路便堵住了?
鱼四便道:“我去前头看看,若是不好走,我们便调头换别的路走。”
“好。”
谁知这一等便是一炷香的时间。
岑湘和傅昭出门时间还算早,但也经不住这样的耽搁,她心里又怕探路的鱼四出了什么意外,便拴好马车,拉着傅昭前去找寻鱼四。
他们二人往拥挤的人群中心走去,还没走到前头,透过幢幢的人影缝隙,看到了残酷的一幕:人群之中,有一女子衣衫不整的倒在血泊之中,露出半张侧脸,怒目圆睁,神色狰狞,她身旁的血色已深,看来驾鹤有一阵子了,尸体旁,跪着一个身着锦缎的男子,他脸色酡红,像是酒醉刚醒,此时正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,满是惊恐。
岑湘眼疾手快地遮住了傅昭的眼睛。
心里庆幸着,好在傅昭年纪还小,长得矮,被人群挡着,看不见这一幕。
四周不断有人聚集过来,除了刚巧在附近巡视,前来维持秩序,勘察现场的羽林卫,这里几乎被看热闹的人围的水泄不通。岑湘急着找人,便又努力往前探了探。
她没看到鱼四,反倒瞧见了对角处的秦晔。
他穿着羽林卫的红色官服,抄手站在人群之中。
即便近的远的已经见过几次,岑湘还是不得不感慨,他这身段气度,在熙攘的人潮之中,还真是鹤立鸡群,仿佛周遭的鼎沸、面前的惨案皆不在他目下,于夏日晨光中遗世独立着。
他不是皇子吗?为何会在这里?
岑湘有些疑惑,但眼下显然不是好奇这个的时候。还是先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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