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嘤嘤怕自己答应得太爽快, 会叫他觉得其中有诈,甚是磨蹭了一番,然后假惺惺的提出了要求:“若是嘤嘤赢了, 日后夫君议事便切不可避讳嘤嘤。”
这条件委实有些大了,她已经琢磨着要怎么胡搅蛮缠让他先应下来, 然而李燃只是抬起漆眸平静瞧了她一眼,十分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。
为了防止他后悔,江嘤嘤乘机坐正身子兴致勃勃的伸出小指,道:“拉钩拉钩, 君子言而有信!”
她因为嫌冷一直将自己裹在那宛如被衾的狐裘里,湖边风向来是有些大的, 夜凉入水有种丝丝缕缕浸透入骨髓,但是她狐裘里却是极暖的, 怀里抱着掐金丝芙蓉手炉, 手炉是极精致精巧的,底层放炭上一层放得是香片,不仅捧着十分暖和, 抱一会儿暖香便盈了满怀。
这会儿为了能让他拉钩,她倒是舍得将手从怀里掏出来了, 方才分明连剥个橘子都怕冷懒得剥。
李燃视线落在她翘起的白嫩的指上,有几分失语。江嘤嘤拿杏眼瞪他,他要是敢露出丝毫不愿的表情来,她定然抱着狐裘就回房今天都不要看见他了。
这样幼稚的事和大反派的气质好像不怎么搭,李燃感觉有些好笑,抬手勾了勾她的尾指, 道:“好。”
他只是轻轻勾了一下, 很快便收回了手, 江嘤嘤却觉得气瞬了,满足的将狐裘拢好,抱好手炉绯色菱唇微张,冲着他啊了一声。
李燃看到他剥好了橘子不行,还得亲自投喂,心里顿时有些迷茫,只觉得这一幕眼熟的很,但是手上已经没有犹豫自然又熟练的将橘子投喂到了她唇边。
指尖有些温热,他一瞬间就没空想别的了,抽回手的时候还感觉有一丝暖意残存。
夜幕繁星点缀,显得十分热闹,瘦弱的月牙高悬其中,向人间投下暖色的光辉。因为明日还要去禁苑,江嘤嘤睡得特别早,被衾温暖身边还有一个十分好用的抱枕,于是一夜好眠。
次日天色一亮,江嘤嘤便心情甚好的起了床,在婢女的伺候下换好了原本准备好的胡服,又梳了个利落的发髻。除去了平日戴的配饰,十分轻快干练,但是却依旧显眼得很。
原因无他,胡服一般为骑射所用,所用料子也一般以耐磨为主,不会用多么金贵的衣料。但是耐磨的料子一般不好上色,看上去颜色上就会有一定差别,质感上也有一定差别。
但是江嘤嘤向来就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,即便是胡服又如何,用料都是怎么奢侈怎么来,衣料颜色鲜亮十分显眼,精细的做工让衣料将她匀称的身形勾勒的十分到位。
身旁有素来殷切的青芜在,那一张嘴能将就算不好看的东西也能夸得天花乱坠,看到皇子妃的时候就惊艳住了,然后就是一阵天上有地上无的夸赞。
某些时候,青芜的存在却是能叫江嘤嘤心情愉悦。
李燃今日清晨便出去了,等到江嘤嘤收拾妥当,才见到人。她站在暖房里,手里捧着暖茶小嘬着,视线落在了他鬓发间,那好看的眉眼像是有浓雾在其中,难以化开,眉梢都沾着几分霜气。
进了暖房,那眉梢的霜气便化为了几分水汽,江嘤嘤不知道他是清早在外待了多久,将手里的茶盏递给了身边的扶姞就抱怨着走了上前去:“你怎么才回来!”
小花厅中青缦散落,红漆柱边立着的麒麟兽香炉,飘散着袅袅暖香。
江嘤嘤今日兴致极高,施施然走上前来便搀住了李燃的胳膊,也没问他早上做什么去了,只是催促着问:“咱们何时动身?!”
李燃捏住了她的手,漆黑的桃花眼眸光落在她兴致盎然的面容上,她是当真期待这次围猎,自从昨夜便扒拉着他与他盘算今日,若狩得的猎物要如何处置,还有烤猎物的时候应该放什么香料。
但是他什么也没说,声音微顿了顿便道:“走吧。”
禁苑连接着山脉,这个时节这一片山岭中依旧是绿意盎然,山上大片种的都是耐寒的树,各种各样的都有,夹杂着在一些枯掉的树枝间,放眼望过去,能看见的也还是显眼的绿色。
在山岭下是早已搭建好的营地,深红滚金边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遮蔽一方天空。
营地很大,每处地盘之间相隔着一段距离,身着金甲的禁军腰间配着刀剑,队伍整齐气势昂然的巡视在营地之间。
到了营地之后,扶姞和青芜带着几个侍婢,将房间打扫干净,将里面的器具用品包括被褥等东西一律换成了新的。
从府邸来这里,光带的东西就装了一整辆马车,这些东西全都是江嘤嘤的,相较之下,李燃的东西就少的可怜了。
营地虽然是临时搭建的,但是就如同一个小型行宫一样坚固。
可是属于二皇子府的营地却格外的偏僻,几乎到了禁苑的最边缘处,从后门出去就能看到到处都是枯萎干涸的灌木,还有随处可见的杂草碎石,再往前多走段距离便是白桦林的边缘。
青芜一边在主子面前卖力的整理着东西,一边怨声载道地替主子打抱不平:“这些狗奴才也不知是如何做事的,竟然将咱们安排到如此偏僻的地方,这外面就是山石和林子,若是有蛇出没该如何是好。”
扶没忍住告诉她:“冬天是没有蛇的。”
旁边手里正忙活着的几个婢女没忍住,噗嗤笑了出来。
青芜顿觉面子上挂不住,在背对着皇子妃的地方上抬头怒视她们。
江嘤嘤没什么心思管这营地是在什么偏僻还是不偏僻的地方,将扶姞叫到了跟前示意她出去打听一番,东宫都有哪些人过来。
扶姞不知道这祖宗又要做什么,恭敬的躬身应了一声是,然后还没等她出去,迎面二殿下便回来了。
“不必去问了。”
李燃走进来站定,颀长的身姿挡住了门外大半的光线,他视线落在江嘤嘤的脸上,微微挑眉,语气甚至都带上了两分笑,“只有太子妃来了。”
江嘤嘤坐在窗边的软榻前,手里还捧着热汤碗,闻言动作顿了顿,又岂会相信他?顿时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,然后继续吩咐扶姞道:“莫听他的,你快去。”
扶姞顿时僵立住,站在原地,抬眼觑着二殿下和皇子妃,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。
李燃身上穿着黑金麒麟纹长袍,腕着束缚腰系革带,三两步走上了前去,在江嘤嘤的对侧坐下,示意扶姞快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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