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易之越来越看不懂玄英了,虽然他所谓的懂和理解也都是经由别人口而得知的。
他看着依然直直跪在地上的玄英,她额角的血和葡萄流出的汁都在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迹,红得刺目,紫得深沉,粉绿色的道袍上也被溅上几点,可是这么多纷杂的颜色都不及她眼若点漆,深邃而坚毅,两眼间朱笔点缀的红不添妩媚,反生凄凉,让他陡然一惊。
“陆玄英,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尽快说。”圣人盯着那双让他害怕又向往的眸子,语气却比之前好了很多,可似乎也多了些倦意。
他贪婪地望向玄英精心上了妆的脸孔,心里不住为自己先前状告她的举措而得意,这个对他不屑一顾的陆女冠还是匍匐在了他的面前。
权力果然是个好东西,能带来许多惊喜。
在他心中,他们明明是一样的人,都是圣人的宠物,召之即来,挥之即去。同时,也享受到了作为宠物带来的数不尽的好处。偏偏她要把傲慢伪装成淡泊,又把卑劣抹去换成高贵,这是他想学却学不来的。
得不到的就要毁掉,他不允许有人把自己踩在脚下,却装得无知无觉。
只可惜,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臆想,他把玄英的过往当成了自己未来的目标,又把她的现在当作告诫自己的碑石。他不想假清高到去追求什么忠义,他只想往上爬。
他爱玄英不如说他爱自己,他喜欢她那身皮囊,又因为无法像她一样挣脱俗世而嫉恨。他内心深处仍向往着如玄英和裴崇道一般,通身透着诱人的晨光,让人无法不喜爱,无法不信任。
哪怕她是跪在下面的,而他已经站在了高台上,可心里仍被她压着,就像那天在湖边他被她仰视时一样。
渺小而自卑。
就在张易之陷入了自己的臆想时,玄英终于开口了:“回禀圣人,小道从未忘记您的教导,也从未忘记最初的誓言。”
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让二张迷惑,却令武则天失色。她略带纹路的手想指着玄英,却头一次发出如她实际的年龄般的颤抖。
武则天有些动怒,可看着玄英那张脸,看着那精致的五官,特别是那双透着坚定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,一切怒火都消散了:“你、你这是在逼我!”
玄英依旧看着圣人一言不发,而圣人竟然也沉默了,这是让张易之如何都想不到的场景,他妄想着把玄英拉入深渊、踩在脚下,却要功亏一篑了。
“圣人,这陆女冠她蔑视圣颜,又轻慢魏王,实在是罪不可恕啊!”张易之嫉恨不得,竟不觉得气氛骇人,可武则天这次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。
“玄英,把又一坊正式解散了吧,我不罚你,也不留你,你要呆在哪里都可以。只有一点,不许再与裴崇道调查裴炎的旧事,徐敬业谋反一案板上钉钉,你不要让我……失望啊。”
殿内一时安静了,玄英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,面不改色应下:“是,臣遵旨,从此以后,世上只有陆玄英。”
人间再无俏罗刹。
武则天疲惫地闭上了眼睛,挥手示意玄英退下,二张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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