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行雨真的好敏锐,章陌烟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问话太有刺探意味,但其实她只是想到就问了,虽然心头有点小冤枉,但是肖行雨这么怀疑她也确实无可厚非。
“没关系,本来就是这样。”
肖国涛的口吻极其平淡,不是满不在乎的那种,而像是被太多的失望伤透心以后的那种麻木。
原来这些瓷器被销毁的原因只是因为不是天青色。尽管在章陌烟的眼睛里,它们已经无限接近于那传说中雨过天青的神秘色彩了。
汝官窑的复烧不易,难就难在天青釉的复制,从元代工匠复烧天青釉瓷算起,至今已不知有多少先辈折戟沉沙,所以世人有云“造天青釉难,难于上青天。”
现在再看眼前的这座大把大把废瓷堆砌的玉山,忽然就觉得触目惊心了。
这成千上万件的“残次品”,就像是考生答卷上的一个个红色大叉,海量的失败,直观地展示着复烧天青釉瓷这张考卷的登天难度。
而这些所谓失败的残次品,其实每一件都是出自汝窑泰斗之手,随便哪件拿到市场上至少都能卖出上万的价格。
而就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,就在这一抛一扔间,一两百万就这么没了。
按照昨晚听到的肖国涛三天烧一窑的频率来算,这位朴实无华的老人,可能是整个肖家里最败家的角色了。
显然,器物的金钱价值肖国涛已经不屑一顾,在他的心里,必定有像底线一样的东西在坚守。
“肖老别急,您以后一定能烧出天青色的,”章陌烟下意识安慰老人,但这话说得连自己都觉得十分笨拙,后面还想起了,“哦对了,您已经烧出过天青色了……我的意思是说,您以后一定会弄明白它的呈色机理的!”
老人愣了愣,宽慰地笑了笑:“谢谢你。其实我早已经习惯了,汝窑的天青色自古就有‘十窑九不成’的说法,对任何一个朝代的工匠来说它都是巨大的挑战。烧不出来是正常的,能烧出来倒才是令人意外的。”
老人虽然说得豁达,但神情却是挥之不去的落寞。
他最终把手中的葫芦瓶扔向玉山,一件精美的瓷器在空中留下最后的弧线,啪一声撞在成堆的碎片上,至此香消玉殒。
章陌烟忽然眼睛有了点湿润:“我还是觉得很可惜,因为不知道哪一件会成为天青釉瓷,所以您在做每一件作品的时候都是全力以赴吧……您赐予这些凡土美丽的生命,最后亲自这样舍弃,实在让人觉得心疼。”
肖国涛出神地看了章陌烟一会儿,然后意味深长地说:“孩子啊,那是因为你还年轻。你要记住一句话,有些东西,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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