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初八,注定是忙碌的一天。
一早,内务府太监于景仁宫内正中设节案一张,香案一张,蓝祁着香色龙袍、石青色纱质龙褂立于景仁门内右侧等候。
吉时过后,内监将彩亭内金册放至节案,蓝祁随后入宫。
女礼官正色道:“跪。”
蓝祁听命跪下。
宣册女官捧册文,宣道:“朕惟典司宫教、率九御以承休,协赞坤仪、应四星而作辅。祗膺彝典。载锡恩纶。咨尔林氏,久简宫闱,德蕴温柔,性娴礼教。兹仰承皇太后慈谕,册尔为婉嫔。尔其益修妇德,矢勤慎以翼宫闱;永佩纶言,副恩光而绵庆祉。钦哉。”
授册后,蓝祁行六拜六跪三叩礼。之后内监持节出宫,蓝祁送至景仁门外。
由于太后静养,第二日,蓝祁仅至皇上与皇后宫中行礼。
待一切册封仪式完毕,蓝祁名正言顺地成为景仁宫主位。皇上知道她和佟贵人、苏常在交好,特意安排她们搬来与蓝祁同住,有她们相陪,加上来往嫔妃祝贺,景仁宫尤为热闹。
搬进新宫,诸事皆须打点,皇上敕赐不少赏品,皇后命内务府拨来两个宫女,我作为掌事宫女一时间忙里忙外,着实累的不行。好不容易熬过这一仗,却是期限将至。
一日,皇上命徐公公亲自前来。徐公公是服侍了皇上几十年的人,其中用意我自然明白。
“奴才恭请皇上圣安。”
皇上也不理我,只是打理摆放在高几上的兰草,片刻后问:“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兰草吗?”
古代文人雅士赞曰“兰之香,盖一国”,对其评价颇高。皇上身为一国之君,文韬武略下约是自喻为兰草,以此表其品性。
“皇上钟爱花中君子,自是标榜兰草心性。”
“你这么说,我倒有几分惭愧。”
“皇上一国明君,受万千百姓景仰,自是如兰草般高洁。”
“我尚不及你说的那般好。”他微叹一声,转而道出来意,“你是个聪明人,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。
当下,明朗地作出回应显然要比装糊涂来得好。
抬眸直视皇上,我点头道:“一切但凭皇上做主。”
“你倒是想得通透。”他避开我的目光,似笑非笑道,“那你知道原因吗?”
“奴才不敢妄自猜测,只知道服侍好皇上是奴才的本分。”
“澄瑞亭的荷花想来快开了。”
“皇上政务繁忙,切要保重龙体,好日后欣赏映日荷花。”
他畅意地一笑:“婉嫔兴许会不舍,但我确是可以如意一回了。”
这世间,到底如意了谁的天空,又让谁平白失了意?
一年一度的警报再次拉响,为此我苦做了半个月的准备。去年我无奈送了佑礼一份最差的生日礼物,今年定要对他有所补偿。
十七那日清晨,小语子捎来口信说佑礼身体抱恙,这几日甚少出门。我听后焦心地询问他具体情况,而他一言不发地丢下一个小方盒调头就走,连个让我说话的机会也不留。
我焦灼地在屋里踱来踱去,蓝祁坐在炕上笑着问:“你今天是火烧屁股了?”
“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。”
“呦,是不是和你家那位有关系啊,他是不是不要你了?”
“没你的事,一边儿待去。”我紧攥住衣角,任凭如何深呼吸,也无法排解心中的烦闷。
心乱如麻地干等一上午,连晚膳也没顾得及吃几口,恍然记起小语子早上送来的方盒,我急忙丢下筷子跑去一看,见里面放了个兰花戒指。
果然又被他找到个好东西。
分明是他生日,以他锱铢必较的性格,他会有这么好心给我准备礼物?
下午约近申时,我实在困得不行回房打盹,刚进入梦乡就被人生生打扰,迷糊地睁开眼来,来人还会是谁?
“你怎么来了?”
我猛地一坐起,在看见他衣服的瞬间惊呆住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穿了个太监的衣服!”
他瘪瘪嘴,抱怨地道:“不这样,我怎么过来找你,难不成大摇大摆地走进景仁宫?”
“那你这样不会被人发现?”
“等发现了再说,你见到我不应该很高兴吗,怎么一个劲儿地说些有的没的的。”他假装生气地坐到床上。
我呵呵地讨好他:“我这不是担心你吗,顾不上说别的了。”
他瞪我一眼,伸出一双好看的手,我想也没想就搭上去,被他一脸嫌弃地拨开。
“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,礼物!礼物!”
从柜子里翻出一叠衣物,我把它整齐地搁放到佑礼腿上。
“生辰快乐!”
“这是什么?”
把衣衫展开来,我得意地向他讨功:“我向贵人要了匹好丝绸,给你缝了这身里衣,你瞧瞧喜不喜欢。”
他半信半疑地上下打量里衣,眯眼笑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,难不成你先前——”
“别乱想,我是问了小语子才知道的。这里不方便,你回去后试试看,要是有哪里不合身,差人送来给我。”
他轻搂住我,在我耳边问:“你跟了我是不是很辛苦?”
窝在他怀里,我摇头一笑:“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辛苦了,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,倒是你,居然还有心思骗我!”
“不这样折磨你一下,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怎会牢固?”他偷笑两声,用力抱紧我。
“我都这样了,你还不相信你自己?”我伸出右手,把戴在食指上明晃晃的戒指甩到他眼前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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