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小鱼整日里躲在船上,除了看书便是筹划着如何方能报仇雪恨,如何挣足路费去找哥哥。
这几日她也想通了,自己既然没有武功,亲自跑去杀周之高确实莽撞,若非遇到管愈,她没有发热病死,也说不定早被抓关进了大牢。
再说周之高并非寻常里正,整个正东镇的事他都管着,有权有势,又有个防范严密的府苑,她一个弱女子单枪匹马怕是再难寻着机会杀他。墨鱼魁也非省油的灯,若还怀疑她还活着,必定也会多方防范。
可如若她有很多钱的话,要报这个仇又何需她亲自动手?不是有句话说“有钱能使鬼推磨”?
故而,她需要钱,很多很多钱。
无论是报仇还是找哥哥,她都需要钱。
她如今最需要做的,便是想办法挣钱。
这一日,管愈跟她说道:“我跟世子说了,你既识文断字,不如随我们一起回宇宁王府,你做我的书童吧,也方便我照顾你。不过整船人都知道你是我表弟,周之高的事未彻底了结前,你还得继续着男装。”
孟小鱼想了想,觉得也不是不可行。她总得先想办法挣点本钱才能用钱生钱。
于是,她点头同意,又问道:“做你的书童可有月俸?”
“你想要多少?”管愈不动声色地问道。
“很多很多,不过我也不想为难你,但你多少总得给我一点吧?不然谁愿意做你的书童呢?”
胆敢跟宇宁护卫军统领讨价还价地要月俸,这丫头是绝无仅有的一个。管愈肃然的脸不由得挂了三分笑意:“按王府的规定,书童当是每月十文,既然你想要很多很多的钱,我便每月给你十五文吧。”
孟小鱼觉得这比在彭家书肆写书好多了。那时候,书肆的彭掌柜也就给了她吃住的地方,直到后来《笑话集》销量可喜,他才偶尔给她五文钱零花。于是,她点头同意,又问道:“阿志哥哥,你为何住在宇宁王府?你不是有自己的家吗?”
管愈面容顿时变得悲戚:“我爹原是宇宁王爷的贴身护卫,我九岁那年,爹为了保护王爷的义子不幸身亡,王爷和公主可怜我,便让我一直待在王府。”
孟小鱼不由得心中一阵唏嘘,问道:“那是我爹爹救你的那年?”
“正是。当年王爷和蓉公主一家子坐着船沿着宇宁河而下,我和爹也随行。一日船靠岸后,王爷去巡视小镇,公主便带着我们几个在一条街上闲逛。谁知几个刺客冲上来就砍,我爹起初顾着护住公主,后来才发现刺客竟是冲着王爷的义子去的。”
管愈口中的蓉公主便是上官蓉儿,也就是宇宁王妃,可大家都习惯了叫她公主。
“王爷的义子当时多大?”孟小鱼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“与我年岁相仿,九岁。”
“一个九岁的小儿,能得罪谁?且身上也不会有值钱的物件。”
“这正是奇怪之处,我至今尚未想明白。王爷的义子当时吓得跳上一匹马便跑,刺客便呼啦啦都朝着他追去。爹见状也跳上马去追。我当时年幼无知,见爹追赶那些刺客,也跳上马跟着追过去,直追到海边,方看到十几个蒙面刺客围攻爹和王爷的义子,一急之下拿着剑就去帮忙,不幸被打落海里。”
“那你爹也被打落海里了?”
孟小鱼想起她六岁那年,九岁的管愈被爹爹从海里救回来时,他身受重伤,奄奄一息,一个月后才能勉强下床。
“我后来听闻,王爷带着人赶到时,他的义子已被杀身亡,我爹在跟他们拼杀中受了重伤,没几日便去了。”悲戚和愤恨从管愈的眼里划过,语气清清冷冷。
孟小鱼凝神想了一会儿,恍然大悟,问道:“你在我家时,其实并未忘记父母和自家的地址,而是怕被刺客发现了你还活着,故而不敢说实话?”
管愈颔首应道:“我当时并不知谁要刺杀王爷的义子,也不知我爹是否还活着,故而不敢说出实情。”
“我记得你离开我家时,那个来接你的人说他是你爹,难道他竟不是?”
管愈双目含悲,满脸伤痛之色:“那是王爷派来的人。我爹那时已不在人世。”
孟小鱼闻言想起自己的父亲来。管愈九岁丧父,她七岁丧父,算不算同病相怜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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