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苏未看来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。自己的轨迹线条大抵混沌不清, 如解不开的死结。
而方饮这样的则清晰明朗, 该开开心心地度过大学四年, 做一份轻松舒适的工作, 在恰当的年纪向亲朋好友递上喜帖, 无忧无虑又自由,是别人要用艳羡目光去看待的一生。
但最近苏未觉得自己的这位室友有些奇怪,像处在将改变而未改变的临界点上,举手投足带着满满的冲突感。
比如方饮期中考考得不错,在挂科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,他成功挤入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里,让所有人大吃一惊。
但在英语脱口演讲时,他会和每次坐在最后排的学渣一起, 默默在手掌心里打小抄。
再比如这位胃病患者在军训期间,曾在苏未面前不止一次地吃过冰淇淋, 进了趟医院以后老实许多, 迄今为止没再碰过冰淇淋,被馋得不行了,还能猛喝白开水,生生把这念头压下去。
但在全班去火锅店聚餐时, 他偷偷往嘴里塞了两个鹌鹑蛋和一片毛肚。
像是老实了, 也像蔫掉了。
“你到底是不是谈恋爱了啊?”班长和方饮勾肩搭背。
方饮侧过头去,说:“干什么?春天还没到呢,你满脑子都是这些。”
班长道:“最近叫你出来玩, 都叫不动你。对不对啊,苏未?小方现在架子大了。”
苏未回答:“他周末都忙。”
“忙些什么?别告诉我是在学习,我没在图书馆碰到过他啊。”班长打听。
方饮解释:“我几乎是开馆了就去,闭馆了再回,你这个去图书馆搞艳遇的,溜了一圈发现没美女就走了,怎么碰得到我?”
“是寻找真爱!艳什么遇!”班长反驳。
方饮说:“要艳遇真的找错地方了,工体那边的zxc欢迎你。”
班长虽然没混过夜店,但a市有名的那几家也算耳熟,见方饮一副懂行的样子,不禁打听:“你去过?”
“当然去过,十八岁生日的后一天就去了。”方饮回答,“当时在读高三,我一边听人唱歌,一边拿出纸笔补作业,经理见了拍马屁,说我不上a大谁上a大。”
他耸耸肩膀,这动作被他漫不经心地做出来时,挺有腔调:“借他吉言,一年之后我还真的进了a大。”
街旁的树木已经变得光秃秃的,被风一吹,地上的叶子挪到了他们脚边。方饮走路走得蹦蹦跳跳,还把叶子给踢起来。
从实验室回宿舍,要经过管院,他们集中精力折腾了一下午实验,现在没什么力气,自然不愿意绕路,直接横穿过管院的走廊。
看到管院院子里的花草,班长问:“苏未,你的羞羞怎么样了?回了寝室给我看几眼啊。”
之前苏未路过集市,买了一盆含羞草,一碰就会缩起来,被同学们称为羞羞。
他拿回寝室的那天,左邻右舍闻讯前来围观含羞草。在好奇心驱使下,一人摸了几下,几个寝室轮番动手后,险些把这玩意给摸死了,搞得苏未心疼了大半天。
苏未道:“在被你们残酷对待后,坚强地活下去了。”
“嘿嘿,这应该是越摸越能激发潜能……”班长笑道,注意到苏未闷闷不乐地翻了个白眼,急忙改口,“越挫越勇!”
苏未说:“你的手指离它远点!”
他很喜欢这盆小东西,美中不足的是,盆子太难看了,塑料的,边缘裂了几道缝,颜色褪成了暗沉的灰白色。
只可惜最近手头钱太紧张,苏未懊恼地皱了下眉头,盼望着赶紧放寒假,让自己可以去打工,给含羞草买新的盆子栽进去。
方饮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,骂班长真是手贱,被班长拍了下后脑勺,他随即捂着自己的脑袋打了回去。
“明天那节课调到下周一上,那我回寝室收拾下,这周回家住了。”他说,“辅导员应该不查寝吧?”
“查寝的话通知你。”班长道。
收拾完东西,方饮到家吩咐保姆烤一点曲奇,再去洗了个澡。下楼时曲奇已经烤好了,分成六小包装在袋子里,他提了袋子去车库提车,一路开到医院。
奶奶的检查情况不太好,年纪大了,自愈能力不行,可再次动手术的话,风险极大,只好保守治疗,拖着继续观察情况。
摔跤摔得起不来床,让本就郁闷的老人更加烦躁不安,所以方饮常去医院看望,陪奶奶说一会话,让她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。
到了相应的楼层,护士们看到他,眼睛都亮了。
他长相漂亮且嘴甜,不仅付医药费付得及时,而且同一个问题不会翻来覆去地确认,就像家里比较机灵的乖巧弟弟那样,大家都乐意见着他。
护士长说:“又来啦?”
方饮把曲奇袋子搁在护士台:“给姐姐们带了点小零食,刚烤出来的,味道正新鲜。”
“唉,每次你来,我都得长胖。”小护士笑道。
没和她们多聊,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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