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誉非回国的时候,是十一月的深秋。
他已经在英国和非洲之间辗转奔波了两个多月,整个人都瘦了一圈。
房子被收拾的整整齐齐,每一样东西都放在它该在的位置,厨房和卫生间的垃圾都已经被清理,冰箱也干干净净,霍誉非在房子里走了一圈,才意识到行李箱还一直被拖在手上。
顿时手一松,轮子在地板上咕噜咕噜的声音就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只剩下一个人的脚步声。
他合上冰箱门,从厨房走出来,走进卧室,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抽屉、柜子,依次拉开,去看少了什么东西。
除了衣服、身份证,还有钱包、钥匙,其他的东西都原封不动。
没有什么发现。
霍誉非坐在床边,又打开了床头柜。
心里突然紧张了起来,那里面放了一个信封。
他拿在手里,手指碾了碾,薄薄的,好像只有几张纸。
霍誉非盯着信封来回研究了好半天,才决定打开。
几张纸上面确实是顾骋的字迹,上面一条一条罗列着附近好吃又营养的外卖、物业电话、电器维修电话、社区民警电话……家里常用的小东西、比如扳手、体温计、电池、开瓶器……都放在什么位置,他爱吃的小零食都市在什么地方买的,电脑偶尔出现的小问题要怎么解决,常备药物放在什么地方……零零总总,事无巨细。
霍誉非表情沉默着,一字一句从头看到尾,终于看到了最后几行。
对方提醒他,再忙要按时吃饭和休息;晚上空调温度不要调太高免得蹬被子;不舒服就要及时看医生,不能觉得身体好就懒得吃药。
然后就没有了。
没有说自己要干什么、去哪里……以及什么时候回来。
一切都未知、一切都不确定。
霍誉非收回视线,随意的把薄薄的几张纸仍在床铺上,然后拿起手机打电话。
他们已经两周没有联系了,一个是因为他忙、很忙很忙,另一个呢,是他想马上就要回来了,不要逼得太紧,给小兔子留一点喘息的余地。
意料之内,话筒里响起号码被注销的提示。
霍誉非平静的收回胳膊,又拨通了另外一个,如果他想,总会有办法查清楚顾骋去了哪里。
然后手机里“滴滴滴”响了几下之后,又被他快速按断了。
随即被丢在了床头柜上,黑色的金属机身磕蹦了两下,掉进了拉开的抽屉里。
霍誉非不耐烦的脱掉外套丢在地上,同时蹬掉鞋子,直接扑到了床上。
床铺又厚又软、好像上面还残留着小兔子皮毛松软顺滑的触感,霍誉非因为这个联想心里好笑了一下。谁让他总爱在心里偷偷把人家叫小兔子,可不是现在就溜的不见影子了?
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。
连续两个月几乎不眠不休的工作和十多个小时的航行,让从来都精力满满的霍誉非,第一次产生这种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催促他立刻睡觉的幻觉。
风尘仆仆赶回带来的短暂兴奋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精力掏空,他不再勉强自己,真的闭上了眼睛。
并且打了个滚,好把自己的眼睛埋进枕头里。
然而下一秒,他又忽然迅速的爬了起来,从身体下面小心翼翼抽出几张纸,压在床头柜上,一张张就用手心努力抹平。
本来平整的纸页出现了横七竖八的折痕。
他又站了起来,从书架上取出基本厚厚的工具书,把一页一页信纸小心的对准、夹了进去,又在上面叠了十多本。然后才慢腾腾的躺回床上,目光却停留在了高高垒起的书册上。
迷迷糊糊,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,睡着了。
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,房子里一片漆黑,安静的有些怕人。
霍誉非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小秘密。
他有一点点、只有那么一点点怕黑。
而且是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——独自处在一个封闭没有一点光的地方。如果周围有人或者任何动物、哪怕是窗户外面很远的地方亮着光,那么就没关系。
雍和宫这一带本身就不是繁华的市区,窗帘又是拉上的,整个房子就黑洞洞没有一点点光线和声音。
霍誉非在静悄悄的黑暗里一动不动的躺着,好久好久之后,掉进抽屉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。
同时屏幕也亮了。
他僵硬的松了一口气,挣扎着爬起来接通放在耳朵边。
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是谁。
“喂?”
“誉非?”霍启东本来打算说正事,因为电话里小儿子的声音起了点疑心,“你现在在干什么?”
霍誉非自己平静了几秒:“爸爸?我刚刚醒过来,才下机,有点困,睡了一觉。”
霍启东“嗯”了一声:“休息好了吗?”
“还行。”
霍誉非一边说话,一边扭开了床头灯,地毯上顿时亮起了一片暖光。
进屋的时候也忘记了换拖鞋,现在就赤着脚走下床,先把卧室灯打亮、然后是卫生间、厨房、起居室,整个房子里的所有灯都被点亮了。
电话里,霍启东问他:“什么时候回家里来?”
霍誉非问:“妈妈最近在家?”
“宋女士最近在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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